风中的拐枣树

时光乱了年华

风中的拐枣树

□鲁珉

入冬后的第一场雪，没几天就融化了。雪后初晴，映衬着老屋，小山村一下子变得明媚，全然没有冬的萧条。

一群又一群小麻雀或是其他的鸟儿，趁着早晨的阳光飞落在老屋前的两棵高大拐枣树的枝头，有风中啄食着冰冻的拐枣，叽叽喳喳地吸引了我的目光。

拐枣树结的籽枝可食，味甘甜，形似盘根错节的树根。每一只拐枣，像一幅抽象画，映在树的天空。

眼中的麻雀模样机灵古怪，甚是惹人爱恋。再看那满树枝上的拐枣，好多被胡乱地啄食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。忽然间，又一群麻雀，或是几只喜鹊又飞了过来，你追我赶地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，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。

清晨的鸟鸣啾啾，母亲在灶台前烧火做饭，屋顶上的烟筒炊烟随风飘荡，两棵拐枣树、几群雀鸟、缕缕炊烟构成一幅山村水墨，极富生气。

这两年，母亲年迈，不再愿意请人摘拐枣、晒拐枣了。我们也都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很少吃到在儿时最喜欢的拐枣了。

每到冬天，老屋前的拐枣树叶落尽，树上的拐枣也随着气温下降，颜色越来越深，最后变成褐色。这个时候，拐枣就是甘甜的了。母亲说，现在没有多少人爱吃拐枣了，就留在树上，给麻雀这些小鸟过冬吃吧。

记得小时候，那两棵拐枣树是我们的最爱。每当冬天来临时，就天天在树下仰头张望，盼拐枣快快地熟。因为不熟的拐枣是涩的，只有打过霜下过雪后，才会变甜。

拐枣树都很高，小孩子很难摘下来。只能等大人们有空时，在孩子们的一遍又一遍地哀求下，才会搭起长梯子，用长长的竹竿，一枝一枝地戳下来。守在树下孩子们便会蜂拥而上，连皮一股脑儿地送进口中，那享受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
可是现在，它犹如被遗忘的孤树，任其开花结果，一年又一年。而且冬天里鸟雀频繁来觅食，虽然给小山村带来不少欢乐，也给母亲带来了不小的烦恼。因为鸟雀来得多了，老屋顶上、门前的稻场到处都是鸟粪。

父亲说，砍了吧。母亲嗔怪地说，这些拐枣树从我嫁过来，就生长在屋前头，咋能说砍了就砍了呢？还是留下吧。

一家人听着母亲的话，没人再说起要砍拐枣树的事了。那群小精灵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，都全然不顾一家人的感受。

母亲的腿不方便行走了，有时搬把椅子坐在屋前，一坐就是大半天，呆呆地看着树上麻雀啃拐枣，微起嘴角，一个人傻笑着。或许，母亲是在回忆昔日树下成群孩子打打闹闹、疯抢拐枣的情形，可现在老屋居住的，就只有几个老人了，那神态更是让人楚楚心酸。

突然觉得这些年，老屋听惯了雀儿的欢闹声声，屋前屋后拐枣树、皂角树、柿子树，还有稻场边的一草一木，老屋的一砖一瓦，在母亲眼里都是那么难以割舍。

风中的那排拐枣树，还有树上落脚的各种鸟儿，依然在寒风中，摇曳着一种故乡情丝。现在的我，不论身在何方，树和鸟儿的影子，都不曾淡去。或许，那拐枣树，那鸟儿，永远是柔弱心底里的乡愁之源。